一个趋于本心的失败者

看到《围城》里的主人公方鸿渐的最后结局,很是让人始料不及,这位从一开始就意气风发的留洋生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使得自己最后变得事业失败、家庭破碎。

当方鸿渐最后孤零零地坐在那把他常坐的椅子上,望向那只他父亲送给他的老钟时,他的目光有没有穿过这只祖上传下来的老钟去到那个晚上——那是旧历的四月十五,那天方鸿渐应苏文纨相约来她家夜谈。晚上月光如洗,孤男寡女的他们坐在苏家豪宅的一个六角小亭子里,苏文纨将头轻轻地斜靠在他的肩上,和方鸿渐窃窃私语,希望方鸿渐不要这么快离去。

去到那个下午——这之前有几天没见到唐晓芙了,写的她也没回。热恋中地他很是焦急。所以这天下午冒雨要到她家一探究竟。可一到她家就觉得气氛不对,唐晓芙毫无笑容,一脸矜持样,接着就一样一样细数着表姐苏文纨告诉她的关于他那些过往的不堪,最后把方鸿渐说的像个泄气的气球麻木地站在大雨中被淋成了落汤鸡,正当唐晓芙不忍想叫佣人去叫他回来时,可方鸿渐人又不见踪影了。

去到那个上午——那是冬至的前一天上午,妻子孙柔嘉刚刚出门,华美新闻社的总主编王先生就把方鸿渐叫到社里告诉他自己已经辞职,方鸿渐既不和老丈人商量下,也不先和孙柔嘉通个气,就毫不犹豫地即刻辞职。

去到那个……

可就打算都有又能怎么样呢?比如历史可以重演,现在再给方鸿渐一个机会让他接受苏文纨,告诉他如果和苏文纨在一起,有如此显赫的家世可依靠,那后面“四喜丸子”曹元朗所拥有的就是方鸿渐可以拥有的,甚至可能更多,接不接受?

还给方鸿渐一个机会,让方鸿渐在雨中多站一会,就会被唐晓芙又叫了回去,必须厚着脸皮向唐晓芙服软,请求唐晓芙怜悯,以唐晓芙的家庭背景,虽比不上苏文纨家,那也差不会太多,方鸿渐肯定也是前途可见,服不服软?

仍然给方鸿渐一个机会,要求他不要急着递交辞呈,只要表明决心,让华美新闻的新主编知道自己和王先生不是一路人,会跟着新主编好好干,就能在杂志社一直干下去。表不表心?

还要再给方鸿渐一个机会,让他不要那么讨厌妻子孙柔嘉的姑妈,只要讨好一下这位姑妈,姑妈就会给他安排个不错的工作,待遇也肯定会和孙柔嘉差不多。讨不讨好?

可方鸿渐对这所有的回答必然都是否定的,为什么啊?因为这趋于了他的本心,他不可能成为另一种人。他追求的是真爱,而不是和苏文纨所谓的爱情后面的附属品。他追求的是自尊,而不是被唐晓芙揭短后,却要厚颜着求她怜悯。他追求的是道义,而不是世俗中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追求的是爱憎分明,而不是圆滑的四处逢迎。

有什么办法呢?所有的结局都表明了方鸿渐注定是个傻子,注定是个失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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