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净之美，输送给人间

文 | 谢露

没有人告诉一株植物，要长成什么样。在亿万年的生命进化史中，历经洪荒、冰川、火山、海啸…，植物们总能在每一次灾难之后找到自己适应的节奏与风貌。淘汰的，或已变了模样在另一处长着。还在的，越来越懂得风浪之后如何安身立命，蓬勃而静谧。只是我们人类，在一个孩子还没来得及与天地规律建立连接，就被匆忙地送上父母辈为他规划好的道路，他不知所措，但他也屡屡反抗，可是，谁会听他的心声呢？

一株植物从来不因自己长得茂盛而去炫耀，也不会因为自己是一株草就惭愧，人类发明了很多词，吐露了太多自己的心声给到它，它从来没有升起怨恨，只是无声地承接着这一切的发生。比起我们常常讲天人合一，植物们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天地。六祖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植物们从来无需去悟，它本就生活在无一物里，轻盈透彻，本心如一。

我爱着这些可爱的植物们，在四季更替中，在我每个下班后的晚上，它们有时迎着风伸出绿色的枝条在阳台之外一摇一动，有时风会送来她们的香气，有时抽出嫩绿色的芽叶透过太阳光发出盈盈微光。我总能窥探到它们自得其乐的模样，深情款款与天地嬉耍在一起。

我种了许多植物在阳台上，木槿、栀子、牡丹、莲、松、桂子、兰…，我喜欢这些木本植物，它们拥有刚健并婀娜的气韵，折不断的风骨和柔软的花叶。在任何时候，与生俱来的刚正是它们行走在天地间的准则，而那分引人入胜的婀娜，是它们内在宽阔的慈悲心和对这个世间的爱。因为知道灵魂的来处，所以稳如泰山，因为懂得人间的爱与怕，所以美得绚烂。

对于植物没有悲情与破碎，落叶归根以后回归土地，滋养着周围一片花木，不过是换了另一种活法，守护它们爱的一切。人类世界里才有许多看不破与放不下，有物欲，想要钱财满，有爱欲，渴望那天长地久的情意如初，破碎以后，恍觉人间一切都没了希望。于是滚滚红尘，纷争四起，硝烟不断，因那一点得不到而困扰。却不如一株植物活得本色，活得干净利落。

如果植物们会说话，我相信它们的言语中也带着被天地恩赐的香气，将上苍给予它们的明净之美款款输送给人间，消弭这人间形形色色的分别心与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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